完美法令 (PERFECT DECREE)

也许追求完美的个性会让我们对生命失去热情,也许不管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自己变得完美,或许不公平的世界会让我们不再选择相信会有完美的人生。






完美法令(黄勇胜 著)

1

一千年后,人们开始闷于现状,厌倦了生活中的每一个瑕疵,纷纷开始闹起了新一次的文明大改革。

总统先生聘请了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为人们想出一个可以让人类变得完美的方法,但终究没有一位科学家想出任何方法。

打造完美的世界,是一个可能性吗?

总统先生对科学家感到彻底失望,于是找来了律师。

而律师则建议用法律将世界打造成乌托邦,并推荐聘请数学家建议将所有主观的事数据化。

这是一个总统独裁的制度,在没经过任何讨论下,完美法令就从此诞生了。

“为了让全世界的人类能够不断自我挑战提升自己与机器人的智慧对抗的能力,我们决定提出完美法令,用数据决定一个人的成就,对不完美的事物给予惩罚。好让我们为文明书写新一篇的传奇故事。”

从今以后,完美主义将全面覆盖这个世界。媒体上也大肆播放地球的人类将会以完美的目标迈进。人类将从此迈入革命的新一个历史篇章。

2

许多年后,这里依然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在一条小路上,小美骄傲地独自行走。每天,她都听到总统先生时常在电视上说,她生长的土地,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土地!

“啊!好痛!救命!”

小美听到尖叫声,往后一看,原来一位老婆婆跌倒在地上。

小美连忙看看四周,寻求路人的帮助。医院虽然很近,但由于小美实在太渺小了,不可能有力气独自搬动这位老婆婆。

老婆婆摔到了背后的骨头,没有能力爬起来。

此时,小美除了寻求大人帮助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叔叔,你在叫救护车吗?”小美问问起了路边的一位叔叔。

“我只是在检查今天的会议行程啦。”叔叔一脸不耐烦。

“叔叔,可以帮忙叫一下救护车吗?”小美苦苦哀求叔叔。

叔叔愤怒地瞪了小美一眼大骂。“这三十年来我工作都有完美的准时记录,你要我退休前留下不完美的暗底吗?”

叔叔看了看手表,“你看你,害我完美的这一分钟被这样被污染了。”

小美一脸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好心还要被责骂。

老婆婆的尖叫声依旧没有停下。

“这位阿姨,可以借我你的电话吗?老奶奶受伤了。”小美叫住了路边的一位婶婶。

阿姨一脸不满地拿出了手机,打给了医院。

“医生,你不是说过今后走出去大街上别人都会叫我姑娘的吗?怎么刚才会有一位小女孩叫我阿姨?我要你马上给我赔偿做多一次的完美整形配套,不然我要告你!”

也许大人太忙了,不如向那些比较年轻的求救吧!小美喃喃自语。

小美不死心,叫起了附近那位穿着校服的中学生。

这位中学生显得比世界末日激动:“哇!有人跌倒了。我终于看见不完美的事情了!”

他拿起了相机,一直研究角度与灯光,势必要将这位老婆婆排出最好效果的一张照片。

拍完照片后,他兴奋地打开社交软件,打着“国际惊天大发现,原来人也有不完美的一天!”。

将照片上传后,他开心地离开了,而此时老婆婆已经痛得晕倒了。

小美终究不明白,看到老婆婆跌倒,为什么大人第一时间的自然反应不是拯救老婆婆呢?也许大人忙到忘了吧。

在频临绝望之际,小美看见了希望,有两位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那位老婆婆跌倒了,可以帮帮忙吗?”

两位警察互相对望,迟疑了一下。

“如果我们两人一起拯救这位老太婆,那么根据现有的制度,这个功劳会进入我们之中谁的人生功绩户口?”警察A一脸疑惑。

“不,根据法令,第一位发现问题的人才会得到那个积分。也就是说,是那位小女孩的人生功绩户口会加分。这样帮不到我们升职。”警察B回答。

“既然积分是由你获得的,那么这位老婆婆就由小女孩你自己负责好了。”说完后警察便离开了。

而老婆婆,已经奄奄一息,早已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了。

3

此时,脚步声慢慢靠近小杰。

“你好,我是小杰。来,我可以帮你背这位老太太去医院。”小杰缓缓地背起这位老婆婆。

小美跟着小杰,她发现小杰的衣服相当邋遢,但身材其实还不错结实,年龄大约二十出。
走着走着,不到五分钟,两人便抵达到了医院。

小美真的不明白为何在大家眼里,牺牲五分钟拯救一个人的生命似乎是一件可耻的事。

手术仍然在进行中,小美焦虑地在手术房外徘徊。

小杰冷静地安慰小美:“别担心,老婆婆会没事的。”

“小杰哥哥,为什么每一个大人都不愿意花时间帮忙这位老太太呢?”小美问。

“哈哈,长大后你就会明白什么是完美法令了。不完美会是一种罪行,第一次会被判终身罚款,第二次会被宣告破产,犯了三次会被判死刑。我因为有一次帮路人修车迟到上班犯了一次罪。。。”小杰一脸认真。

手术房门缓缓开起,他们的谈话就这样被中断了。

医生:“警方命令我们停止一切医疗。根据病人的背景调查,包括这一次跌倒事故,这位老奶奶已经是第三次抵触完美法令了。既然将要被判死刑,我们医务人员没有义务要拯救她。”

“你这个医生是怎么做的!”小杰开始吵了起来。

医生:“我们只是根据法律行事,除非你愿意替这位病人顶罪。”

“好。”小杰虽然有点迟疑,但还是选择点头。

小杰连忙借医生的电话,向警方“自首”:“是我不小心推倒这位老太太的,这个罪过我有义务顶下。”

两分钟后,医生接到了警方的电话,他一脸淡定,命令医药团队回去治疗这位老婆婆。

小美一脸欣慰:“老太太有救了。

(4)

老婆婆看见小美和小杰后,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

“谢谢你们救了我,也帮我顶罪,否则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对小杰而言,没有钱算不了什么,因为生命比一切重要。

反正犯了一次罪后都负债累累了,宣布破产对于一贫如洗的小杰其来说不重要了。

“小杰哥哥,我肚子饿了。”小美撒娇。

小杰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给了小美两块钱买面包。

“谢谢!”小美兴奋地冲去食堂。

老婆婆望着小杰,难掩愧疚:“年轻人,你为我这条老命顶了这条罪值得吗?”

小杰:“我没事。人在最低潮无助时最邪恶的人性都见过了。我只是不忍心看见一位小孩的童心就这样早就被一些社会的现实摧毁了。”

老奶奶看似已经看破红尘,接受了这些现实的残酷:“宣告终身负债,不过是要我们终身为国家卖命。宣告破产,不过是要把我们的财富交给贪官,宣告死刑,不过要我节省处理我们这些废物的开销。什么人生功绩户口,这些分数根本是高官内幕操控的,有钱就能买分数,这些法令哪里公平?”

仔细想想,世界有公平过的吗?

小杰苦笑,二十来头已经犯了两次罪,他也相信自己的死期不远了。为了还终身债务,他已将大部分人生功绩户口的积分都卖掉了,如今余数已经接近负数,依照法令也难逃一死。

临走前,小杰还给了老婆婆五十令吉。毕竟老奶奶犯了两次完美法令,这年头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头。

小杰虽然个性正义,可以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前途。但在众人眼中,他只是一个注定失败落魄的穷光蛋。

等小美回来时,小杰已经离开了。原来那五十二块,是他仅剩的钱,如今却全没了。

老婆婆看见小美后,默默地自言自语:“可怜的孩子。”

5

新的一天,小美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路过了一家电器店。

“我们会确保这个国家将永远是完美的。永永远远,你将不会再听到人类有任何瑕疵。我们渐渐地向乌托邦之梦,迈进了一个新的旅程。”

原来小美每天都很喜欢聆听总统先生在电视台上说的这些所谓的早晨希望致词。

小美开始想吃早餐了。“饿了,今天不懂要去哪里找食物呢?”

小美来到了餐厅,看看四周围,寻找顾客吃剩的食物。

看见脏兮兮的小美,所有人都连忙敬而远之。也许,昨天没有人愿意帮忙小美救老婆婆,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小美那脏兮兮的身体吧!

餐厅老板吩咐员工:“她不过是个孤儿,就同情她,让她找吧。”

其实小美的父母,早在四年前(小美二岁时)已被完美法令被判死刑,但大人都选择骗她说她父母是病死的。

从小面对冷嘲热讽,小美早已习惯,但她始终不明白,也不曾质问为何一出生就必须受到这种歧视对待。乐观的她,日子一天一天就那样过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吗?

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小美一人静静地走在这条热闹的大街上。冰冷的城市里,仅剩下一颗在闪烁着的童心。这颗闪烁的星星,将会逐日淡去,那到底还能维持多久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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